店里来了4位客人,她极力建议对方只点两个菜;外卖、打包用牛皮纸、可降解玉米淀粉餐盒;夏日酷暑难当,客人却只能“享受”28℃空调……这家不起眼的小饭店,却把节约和环保做到了极致……
在吉林省四平市伊通满族自治县人民大路旁,有一家“红太阳饼城”。54岁的尚立荣,和丈夫一起经营这家饭店。饭店主打各种粗粮烙饼和满族熏酱,当地人家庭聚餐或请客吃饭都喜欢来这里。
“因为这里的饭菜安全卫生,这家饭店的女主人就像我们的家人一样,关心你吃得好不好,还会提醒你‘粒粒皆辛苦’,千万别浪费!”一位老顾客说。
尚立荣一家,是2021年吉林省“最美家庭”、2022年“全国五好家庭”获得者。2023年4月,我们跟随一位老顾客来到了尚立荣的饭店……
任何时候都要全力以赴地帮助别人
看到带孩子一同前来的老顾客,尚立荣很惊喜:“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?我还记得你三四岁时的样子呢!”尚立荣将半张烙饼用牛皮纸包好,递给这位老顾客。
“我都吃您家的烙饼20多年了。真好,还是儿时的味道,还是用牛皮纸打包,您的饭店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清新!”顿了顿,顾客接着说,“我点菜的时候,服务员一个劲儿提醒我点一个菜就够啦,这也和您一模一样。”
尚立荣笑了,俯身拍了拍顾客女儿的脸蛋,说:“小美女,勤俭节约是美德哦!”
送走老顾客,尚立荣又走向另一桌,客人们正准备点菜。“你们一共7位,点4个菜就够了。”听到尚立荣的话,桌上的一位男士忍不住说:“头一次遇到不让客人多点菜的,您这是对饭店老板有意见吧?”
尚立荣笑而不语,一旁的服务员也笑了:“先生,她就是我们的老板!”
最终,这桌客人听了尚立荣的建议,只点了4个菜。他们还在她的建议下,给老人点了南瓜做的烙饼,给孩子点了新出的玉米披萨。这也是尚立荣的餐饮节约方法—只有让食客吃到适合自己口味的饭菜,真正地享受美食才可能吃得干净,避免浪费。看着客人们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,尚立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临走时,小女孩问尚立荣:“阿姨,您店里可以点外卖吗?”“当然可以,但是点菜时一定要注意不要浪费,我们家菜品、烙饼分量都不小。7个人最多点4个菜,4个人点两个菜就够了!”
尚立荣不只是说说而已,有时候看见点得特别多的外卖单,她会打电话过去询问是几个人吃,然后根据人数让对方少点几个菜。“现在新冠疫情基本过去了,我还是提倡大家来店里吃饭,这样可以更好地减少浪费。”
尚立荣觉得,点外卖会因为觉得“什么都好吃,都想点些尝尝”而造成浪费。
客人点菜,尚立荣会建议尽量少点,实在不够中途再点;客人吃不完的饭菜,哪怕只剩下半张烙饼,尚立荣都会主动用可降解玉米淀粉餐盒帮忙打包好,提醒客人离开时带走。
饭店打烊时,如果还有没卖完的蔬菜,她会让厨师炒好,再加上几个烙饼打包送给环卫工人。没卖完的烙饼,她会打包带回家当第二天的早餐。
做餐饮生意的人,不是应该希望客人多点菜、多消费才对吗?店里没卖完的菜,倒掉或者冷冻起来就好,为何要打包送给别人或者带回家吃?
尚立荣之所以这么做,与其成长经历有很大关系。
尚立荣的父亲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,转业后被分配到吉林省四平市军分区做面点师。她的母亲是农民,靠种地维生。父母一生养育了5个女儿,尚立荣是老幺。
“家里孩子多,小时候吃不饱饭是常事,但没有一个人愁眉苦脸。”尚立荣说,虽然住的是郊区平房,但勤劳的母亲总是把房前屋后拾掇得干净整洁,手巧的父亲用废旧木材做成桌椅板凳,怎么看怎么好看。
尚立荣记忆中最幸福的事,是她五六岁时,父亲带着她们姐妹去捡小石头、破瓦片,然后一家人开始砌墙。别人家的墙都是用整齐的砖头砌的,墙面平整又气派。但她觉得,一家人用捡来的石头和瓦片,齐心协力砌出来的墙独具特色。
母亲去山里挖来很多野花,带着女儿们围着墙根种了一圈。天气变暖了,满院花儿肆意绽放,蜜蜂和蝴蝶在花丛里翩跹起舞。一家人坐在灯下,开心又满足地吃着饭。饭桌上很少有肉,但即便是大白菜,母亲也会炝炒、炖汤做出好几种味道。父亲会烙各种各样的饼,再配上他做的满族熏酱,简直太美味了。
父亲勤俭节约,乐观上进,一直保持着军人的朴素作风。“与人为善,勤俭持家。”“无论贫穷还是富有,都要全力以赴地去帮助别人。”“不只是经济困难的人才需要帮助,有钱人也有难处,也需要我们的帮助。”尽管父亲去世多年,她依然记得他曾说过的那些话。母亲则任劳任怨,总是笑脸盈盈。
空闲的时候,一家人走好几里地去山里采蘑菇、捡枯树枝。寒冷的冬天,往往别人家没菜吃,尚立荣家的干菜却吃不完。吃不完的菜,父母会送给村里的老人;去很远的山里捡回来的柴,也总是被他们大方地送给腿脚不便的老人。
那些被帮助的老人,会把攒了好久的糖果和皱巴巴的苹果塞给年幼的尚立荣。小小的她也早早懂得了一个朴素又温暖的道理:付出爱,就能得到爱,而传递爱更是一件快乐的事情。
让每滴水和每粒粮食都变得有价值
尚立荣小时候,家里用的是不花钱的井水、溪水,但父亲总提醒她还有很多人吃不上水,再多也不能浪费。洗菜的水拿来浇花,洗衣服的水冲刷厕所,储存的雨水浇菜……这些好习惯也影响了尚立荣。
成家后,她从厨房、个人卫生和卫生间等几个方面节约用水。清洁剂和洗衣液用的都是高环保产品,平时注意储存生活用水和雨水,真正做到了一水多用,让每一滴水都变得有价值。
“红太阳饼城”创办于1990年,那时尚立荣刚结婚不久。转眼33年,除了疫情期间暂停营业外,其他时间一直生意红火。饭店用水量大,尚立荣不浪费一滴水。洗蔬菜的水用来拖地、浇花外,还能用作清洗土豆、红薯的第一次用水。
垃圾分类的概念还没推广时,她就开始了尝试,把饭店垃圾分成可回收类(如菜叶、果皮等)、有毒有害类(如电池、药品等)和一般垃圾三种。可回收垃圾都被她做成有机堆肥,用来种菜了。
饭店创办多年,所用的蔬菜瓜果全都来自自家的土地。父母身体还硬朗时,由他们负责种。大姐和大姐夫退休后,就从父母手中接下了这个活儿。
在伊通县,“红太阳饼城”小有名气,有很多吃了一二十年的老顾客,这与尚立荣长期坚持绿色环保不无关系。饭店照明全采用节能灯,至少可节电70%。“节能灯的光谱色度与白炽灯接近,节电的同时也不影响烘托氛围。”
尚立荣说,夏天空调温度设定在28℃,“这样做既能减少10%的空调耗电,还能大大减少患空调病的概率。”
客人抱怨怎么办?尚立荣笑着说,那也不会妥协。不过她会耐心向客人解释,空调温度开得太低对身体有哪些影响。如果有老人或小孩在,尚立荣不过多解释,人家也都会欣然接受。
“我们会定期清洗冷热水管线及锅炉、空调管壁,对水质进行软化处理。因为管路积垢会产生热阻,从而降低热传导效率,造成能耗浪费。”尚立荣说得头头是道。
儿子在伊通县卫生监督局工作,所以她更要在卫生、环保和节能各方面做到尽善尽美,不留任何死角。“我不能给儿子丢脸。”
儿子接过尚立荣的话,说:“我很小的时候,您就是这么做的。所以,您不仅不会给我丢脸,反而是我的面子和底气!”当过兵的他坦言,自己受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姥爷影响很大。而没当过兵却有一股子军人作风的妈妈,更让他看到了节约和环保的真正意义。
父亲对尚立荣也影响深远,尽管后来生活富裕,但她依然保持着儿时勤俭节约的习惯。
她和丈夫会利用工地丢弃的材料、生活废旧材料做桌椅板凳、收纳架;儿子、女儿小时候穿的衣服,都是捡表哥、表姐的;孙子、孙女也都是穿亲戚朋友家孩子穿过的衣服和鞋子,玩他们玩过的玩具、读他们读过的书。
6岁的孙女从小就穿比她大两岁的表姐的衣服,小姑娘一点儿都不嫌弃,反而很开心地说:“姐姐给我的衣服真漂亮啊!”
儿媳妇不穿的衣服,尚立荣会接着穿。他们这一辈穿不了的衣服,儿媳或外甥女也乐呵呵拿去穿。“样式太老或者太陈旧了,那就当家居服穿呗!”儿媳说,现在的衣服质量很好,穿好几年都不会坏,为什么要扔掉?
尚立荣一家人都非常节省,但对别人却很大方。多年来,他们一家人坚持去附近的敬老院献爱心,给老人送去棉被、棉衣以及烙饼和熏酱。
被爱着的人更懂付出的意义和幸福
因为几十年如一日坚持环保节能低碳生活,打造绿色环保饭店,尤其是以饭店为阵地,积极参与社会环保节约活动,树立公益形象,倡导绿色消费,2022年5月,尚立荣家庭被全国妇联推选为全国“五好家庭”。
每当有人向她祝贺时,尚立荣都会说,这份荣誉有她的父母和4位姐姐的功劳。环保饭店由尚立荣夫妇经营,但其他4个姐姐都有股份。同样,四姐经营的瓷砖专卖店,其他4家也有股份。
5姐妹一奶同胞,从小感情就很好,在吃穿用度方面不分你我,谁家有困难其他4家都鼎力相助。5姐妹都在伊通县成家立业,父亲还在世时,她们在同一小区买了房子,5家分住在相邻的两栋楼。
四姐家房子最大,父母就住在她家;三姐没工作,一直住在四姐家照顾父母。父母在哪里,家就在哪里,饭桌也在哪里。
各自成家立业,而且都有了孙子辈,但5姐妹及其爱人、孩子,几乎每一天都在四姐家吃晚饭。和公婆同住的会带上公婆,或给他们打包带回家。
后来父亲离世,孩子们长大,纷纷离家去上学、当兵或工作,聚餐的人就只剩下老母亲和5个女儿、女婿了。“最少的时候,也有十三四口人一起吃饭。”
“逢年过节,老老少少30多口人。厨艺好也爱做饭的四姐夫从不抱怨,其他人也不吝于把‘谢谢’‘好吃’挂在嘴边。”尚立荣说。之所以每天都聚在四姐家吃饭,一是5姐妹感情特别好分不开,二是一起吃饭香,而且节约时间和食材,也是践行低碳生活的方式。
“我们5姐妹的孩子包括孩子们的对象有警察、老师和公务员,他们很上进,几乎个个都是党员。当然,每个小家庭也都是厉行节约的绿色环保之家。”说到家人,尚立荣特别自豪。
只要天气允许,尚立荣夫妇以及儿子、儿媳上下班都骑自行车,坚持绿色出行。天气不好或接送孩子上下学,一家人也习惯乘坐公交车。而每到周末、节假日,会随身携带垃圾袋去爬山、逛公园,因为弯腰捡垃圾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。
“我们小时候出门玩,父亲就是这么做的。后来儿子、女儿长大了,他们也是走到哪里都会捡地上的垃圾。现在,我的孙子、孙女也会这样做。”尚立荣笑着说,“你丢下的是垃圾,我捡起的是美德。一点儿都不丢人!”
像尚立荣这样生在一个虽不富裕但友爱又勤俭的家,一路前行时有温馨美好的回忆相伴,就会打心眼里觉得,比起山珍海味、华屋豪车,一家人聚在一起用珍惜的心,去对待每一滴水和每一粒米才最幸福和安稳!
(感谢吉林省妇联对本次采访的大力支持)